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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股市越来越显示复苏迹象。2013年3月标普500和道琼斯指数都创历史收盘新高 。早在2012年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就已超越它2007年的高峰。

中国股市的趋势却恰恰相反。上证指数从2007年创下6,124.04点历史之最,到2012年11月份收盘跌破2,000点。深成指从19,600.03点跌破至8,000点大关。2010-2012年,高峰的创业板综指也从之前1200多点缩水一半。

另外考虑到纽交所与纳斯达克具有的市场流动性和综合的21 万亿美元市值,加上沪深两市IPO条件的高门槛和国内操纵市场问题等,对具有资格的中国企业来说,选择在美上市应该彰明较著。

但从任何在观察中美经济关系的人所知,2010-2011年对在美上市中国概念股做空袭击大潮和其随后中概股财务造假丑闻的冲击波仍未消散。回顾一下当时有影响力美国财经媒体发出的尖锐批评性的新闻标题就能感觉到美国市场对中概股有过多深的低迷情绪。比如,<中概股骗局成为美国最新进口品>(路透社)、<警惕中国虚假股票的出口品>(《巴伦周刊》)、<中国骗局厚颜无耻>(《纽约时报》)、<中国反向并购的入侵:评论家说“我们遭袭了”>(雅虎财经)等。

关于这些标题之下的新闻内容,在它们所露出真实存在财务问题的范围内,这类“批斗”有道理。宏观来看,其影响到投资者反应也能让市场从之前的过度“中国热”调整到更合理的水平。跟随市场情绪变化,有41家不愿意符合美国股市严格要求和国外投资者所追求的治理和透明度的中概股在2011-2012年之间宣布退市。

另一方面,因为媒体和投资者都在专注做空攻击和中概股退市等“坏消息”,一出现可能值得看为“好消息”的事件也受到悲观的偏见。2012年3月,成为自2011年8月以来首家登陆美国上市中国公司的唯品会(纽交所:VIPS)IPO案例显明这个现象。

从中概股诚信危机和低迷市场情绪的角度来看,这未获盈利的B2C品牌折扣网站运营商能成功在美国做IPO上市一事,这本身代表一种成功。唯品会发行价6.5美元,融资额7150万美元,补充公司急要运营所需现金。如此,很难否认该公司的上市时间安排有它的正确性。

IPO后市场难维持其股价,不到两周内,VIPS落到4.12美元,较发行价大跌了接近40%。关于这一点,唯品会CEO沈亚对外的解释显示,公司更重要的是如何把业务做好,而不会过于注重短期股价。公司管理层也向投资者许诺了公司会按照高度治理的政策,而且还在2012年内达成盈亏平衡 。这方针也符合最佳实践管理的原则。

无论如何,媒体还是坚决强调这次IPO的负面。 这也不仅是美国媒体偏见问题而已。<唯品会“拔苗助长”恐拉低中国电商估值>(《中国经营报》)的报道中谴责“惨烈的流血上市,会再度拖累中国概念股在美国资本市场的信誉,同时也会拉低中国电商企业再融资的估值。” 采用类似的口气,《第一财经日报》写道:“唯品会’ 流血上市’也将给行业内带来连锁反应。” 按照这种思维模式,唯品会不但是丢中国企业的脸,也在破坏整体中概股和电商企业的融资能力。

幸亏公司高层不太在乎这些消极的评论,而专心尽快满足对投资者许诺。到2012年9月,公司财务业绩表现了净利润、费用率显示了改善、以及197.0%的增长率将唯品会第三季度收入净额为1.56亿美元。随着良好的业绩成果,股价也升值。2012年12月中旬,唯品会股价逼近15美元。在回顾2012年美国IPO报道中,彭博提出唯品会股票124%的价格暴涨,将公司册封为当年“最佳外企IPO。” 中方的态度也有了明显变化,就像《21世纪经济报道》声称:“’流血上市’的故事,被改写成了扭亏为盈的’神话’。”

2012年第二家(而当年最后)来自中国大陆的赴美上市中概股为网络社交平台YY语音(纳斯达克:YY)。11月底上市首日,以10.5美元为股价,募资8000万美元左右,当日股价收盘报11.31美元涨7.71%, 市值超过6亿美元。

到了2013年春季,YY和唯品会个别现行市价都超越他们发行价。甚至在三月份——通过一年股价过山车——唯品会以24美元的价格在美国二级市场上融资9,192万美元,增发后其市值达16.75亿美元 。

虽然两家IPO成就故事不宜过度阐释其意义,但同时也应该认出它们在反应更广阔而非常重要的现象。在所有的中美金融关系里——包括中国持有超过1万亿美元美国国债、两国之间外直接投资 、PE/VC等——最有战略性和社会价值的金融关系既是中概股所引起的中美股票交易互动。

麦格理证券的数据显示,110支最大的中国公司美国存托凭证的总市值为9,980亿美元,平均日成交量12.9亿美元。中美股权金融关系把发达世界的资本和发展中世界的增长匹配起来,支持中国新兴创业的发展和国际化。即使会遇到卖空冲打和私有化退市等艰难险阻,总体来看,这特殊金融合作按照基于公平交易基本概念——透明度、披露和诚信。在金钱和股权的交易中,世界经济中最大的两个国家不但执行资本交换而在执行即時信息交易。

对中国、美国和全世界,关于在美上市中概股,最大的好处为每家中国公司在美国挂牌所披露的信息。从IPO之前作为私人公司提交的招股说明书中到定期披露的季报和年报、向SEC提交的定期资料以及作为上市公司的其他依法要求或战略性公告中,公司经营细节和它所参与竞争的行业的状况无不公诸于众。根据中概股所牵涉的兴趣和讨论也会提供更多的材料,对其股价形成不同程度的考验和影响。

虽然这个资本和信息交易不能尽善尽美,而有时遭遇过热和过冷的流程,但是就像唯品会和YY语音在市场上的表白,中美股权交易动态显示一种自校正的能力。相对而言,空头攻击产生的亏损有局限的影响和较短的效期。但美国股票市场向管理好的中国企业(以及其投资者)提供长期而多重的回报。愿意接受美国股市所要求的有魅力业绩报表、高透明度、可信性、和问责性的中概股能吸引到股市的支持,为最佳打消对中国公司质疑的方法。

其实,现在对中概股最大的长期潜在危险并不是空头、过度批评性媒体、悲观市场情绪等问题。冰山一角的危险来自于两国之间的政府关系。

多年以来,监管在美中概股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要求中国政府允许SEC下属单位——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察委员会(PCAOB)——在中国境内执行中概股会计师的核查工作。依据主权的权益,中国政府一直拒绝这些要求。由于这种僵局,美国官方行为显示有可能SEC将一批全部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强迫退市。

之前,SEC遇到类似冲突,将与外国(如欧盟、中东)审计监管机构签署协议允许美外两署官员一起执行现场的联合调查。近年中美双方通过外交谈判在接近达到该目标。不幸的是,自2011年蒸发市值14亿美元的中概股东南融通的财务作假丑闻爆发后,美方选择走两条路:一边进行与中国政府继续谈判,一边进行与中国审计师执行法律诉讼的方式。显然,美方恳切有意解决核查工作的障碍。但因为SEC所选择“又握你的手,又用手打你”的外交手段,将僵局变得越来越复杂。正如《财会信报》所写道,该情况“ 像一部肥皂剧一样不断发酵出’新剧情’。”

由于PCAOB宣布截至2012年12月31日完成所有中国审计师检查的最后期限,本来有人推测中美股权关系将从“会计悬岩”而摔死,然后在美中概股一切会被强迫摘牌。

所谓“最后期限”已过去。暂时在美中概股还存在。最近的信号显示中美会计跨境监管合作有望达成和解,但这几年不稳谈判的进展也显示,最终结果还不易预见。对整体中美股权关系——更不用说所有已在美上市和新一代唯品会、YY语音、及等候赴美IPO的中国公司和其股东来讲,期望中概股还能持续平等和开阔的机会发展,而不只在等着“肥皂剧”的悲剧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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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仕学

康仕学

13篇文章 10年前更新

位于北京的Rob Koepp(“罗伯·科普”,中文名字为康仕学)是美籍作家、顾问和企业管理者。他学历与职业背景覆盖创意、金融、经济、科技等产业以及人文学的领域。他最近著有Betting on China: Chinese Stocks, American Stock Markets, and the Wagers on a New Dynamic in Global Capitalism 以约翰威立父子出版公司在2012年为出版。其中文版——《赌注中国:谁在做空中国概念股》——以时代书局在2013年出版。他还著有 Clusters of Creativity《创意集群》一书(约翰威立出版),书中深入地探讨了如何金融投资、创业家精神和商业创新来打造科技创意产业发展集群的现象。精通英中日三个国家语言的康先生曾翻译畅销书的日文商业漫画本 George Soros《乔治·索罗斯金融原理与投资策略》。 www.bettingon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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